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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籠罩無名洲, 細雨綿綿不休，剎那間的光亮折射出桑善眼中的驚愕。
“繪繪，冷靜點！她可是你妹妹！”桑蘊向來從容的面容難得出現了幾分慌亂。
桑繪微微偏頭, 一只手提著十方劍，一只手撐著紙傘, 聞言，她輕笑一聲, 昏暗的夜色下, 桑蘊看不清她的神色，只能聽到少女清脆不解的聲音。
“可是，妹妹應該是不會將劍架在姐姐的脖子上的吧？而且善善好像還從未叫過我姐姐哎。”
桑蘊懸在唇邊的話忽地一僵。
“哥哥，你想殺我，我不怪你, 但殺人者必須在踏上這條路時，就做好被殺的準備, 你說呢？”
桑蘊顫抖著唇, 眼神戒備，他擔憂地看向桑善，他現在來不及去想桑繪修為為何要遠超桑善，他努力壓下內心的恐懼, 朝桑繪竭力鎮定道：“善善是真心將你當姐姐的，繪繪，聽蘊哥哥的，把劍放下。”
桑繪自然不可能乖乖聽他的話，她斂眸笑了笑, 徑直轉身，桑蘊眸光一閃, 趁著桑繪轉身的機會，想要將懷中的法器抽出，卻在一瞬間，整個人的身子像是被凍住了一般，僵在原地，任憑他如何努力，都動彈不得。
桑繪蹲下身，一手撐傘一手拿劍，她皺了皺眉，覺得著實有些不方便。
撐傘的右手忽地一松，桑繪松了口氣，小聲抱怨著：“來得好慢啊。”
傅緒州不語，斂眸含笑，他微微俯身，替桑繪遮下雨簾。
桑蘊目光僵直，他定定地看著傅緒州，許久才蒼白著唇，喃喃出聲：“傅緒州……”
接著他眉心猛地一跳，腦中所有的思緒都在一瞬間停滯，空白的腦海唯有眼前青年含笑的容顏。
半晌，他才喃喃自語道。
“你居然和傅緒州在一起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像是明白了什麽，桑蘊驟然笑出聲，癲狂至極，“竟是我看錯了，你勾搭的從不是桑霽，而是傅緒州，繪繪啊繪繪，你是要做人族的叛徒嗎？”
桑繪輕輕挑眉，隨意瞥了眼桑蘊，那眼神平平淡淡，似是完全沒將桑蘊的話放在眼裏，她“嘖”了聲，轉身拾起桑善身側掉落的劍，傅緒州指尖懸出靈光，照亮桑繪的視線。
她順著劍身細細打量，而後在離劍鋒三寸的地方，目光稍作停留，源力從體內緩緩流出，化作細針朝那處刺去。
而後，桑善猛地吐出一大口血，長劍也隨之斷裂，桑繪揚起眉頭，與俯身的傅緒州對視一眼，莞爾。
“善善！”見桑善吐出一大口鮮血，桑蘊眼睛乍紅。
桑繪含笑著直起身，對著瞳孔欲裂的桑蘊揚了揚桑善那把斷劍，接著隨意遞給了傅緒州。
“真也好，假也罷，你的就是你的，別再讓人拿走了。”
傅緒州溫和應下：“好。”
桑繪視線輕飄飄落在桑蘊身上。
“蘊哥哥，你太笨了。”桑繪笑意乖巧，唇齒微動，吐出的話卻令桑蘊如墜深淵，她搖搖頭，嘆息，“你以為你是聰明人，可以算到所有，可桑霽從一開始就掌握了你所有的動向。”
她擡手敲了敲斷劍的地方。
密密麻麻的符咒疊加在一處，不見絲毫善心。
桑蘊臉色驟然一變：“不，不可能！”
桑霽甚至幫桑善將體內的劍骨轉化為本命劍！
若他一開始就知道……
桑蘊不敢再想了，他目光僵硬地落在那把斷劍，明明快要觸摸到那份真相，可桑蘊卻忽地停下了，他喉頭微動，紙傘掉落在地。
桑繪倏然笑了。
她緩慢走到桑蘊身前，眸光漆黑黝亮，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，然後，她輕聲道。
“哥哥，你也沒有那麽愛善善啊。”
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打擊，可遠比看見桑善將死的打擊要大啊。
這可能就是聰明人的自負吧。
桑蘊身子像是忽地洩了氣一般，癱跪在地，他眼神迷茫，細雨落在發絲，不一會兒便將他打濕，整個人頓時變得像一只落水狗。
不，不可能……
他這些年背著桑霽，無聲掌握了那麽多撫桑洲主才能擁有的權力，若是桑霽從一開始就知道，他為何不制止？
制止他，留著他，留著桑善，難道不才更好？
放任他們，對他，對撫桑，又有什麽好處！
桑繪想了想：“可能是對淵主大人的一種示好？”
桑蘊猛地擡眸，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將心裏的話情不自禁說了出來，此刻他望著桑繪，隔著微涼的雨絲，神色呆滯。
“不過我也很好奇，你當初和桑霽一起弒父，他這麽快拋棄你，還真不怕啊。”
“弒父？”桑蘊瞪大了眼睛，顯然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，“我只是在父親的藥中加了些東西，但最多是讓他疲軟無力，我怎會弒父！”
桑繪挑眉。
她還以為桑蘊知道了，原來是桑霽一人所為啊。
不過，這就更奇怪了。
當年桑霽是鐵板釘釘的撫桑繼任者，即便撫桑洲主有意培養桑蘊，可始終沒威脅到桑霽。
究竟是因為什麽，他會對撫桑洲主下手，先禁閉後弒父，而又在多年後，將桑蘊這個只參與計劃一半的人，送到她面前。
桑繪沈默著斂下眸子，神色顯然是陷入了沈思。
桑霽……
桑繪按了按眉心，蹙起眉頭。
“要回去休息嗎？”
桑繪搖搖頭，看著狼狽的桑蘊，冷下聲：“你知道無名洲神器的消息嗎？”
桑蘊先是警惕不語，可觸及桑繪冰冷的眸子，他心頭一跳，松口。
“我可以告訴你，但你要放我和善善離開。”
桑繪有些不耐煩了，十方劍劃破雨絲，架上桑蘊的脖頸，她神色冷淡，高高俯視著桑蘊。
“你覺得你現在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？”
桑蘊咽了咽口水，按下內心的屈辱，緩緩道。
“追憶是撫桑朱雀神所制，被埋藏在其摯友的神墓中，追憶每隔五百年便會釋出神力，跟隨神力指引能找到神墓。”
“等等！”桑蘊忽地開口，他望著傅緒州手中的斷劍，“善善的本命劍，求您留給她。”
“本命劍？”桑繪語氣怪異，“這不是傅緒州的劍骨嗎？”
桑蘊抿唇，硬著頭皮繼續道：“可桑霽已將劍骨轉為善善的本命劍，沒有本命劍，她會死的，繪繪，你是她姐姐，哥哥求求你了。”
桑繪瞥了眼他，眼眸冷淡，半晌卻是兀地一笑，接著沒頭沒尾地說了句。
“謝了，蘊哥哥。”
傅緒州眸子有意無意掃過兩人。
“把他們先關到淵地，可以嗎？”
傅緒州頷首。
“淵地？”桑蘊在一瞬間慌亂起來，“不，你不能這樣，繪繪，善善還身負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傅緒州已然擡手，隨著灰霧騰起，雨水倒流，桑蘊與桑善也消失在原地。
很少人知道，淵主與淵宮神魂相連，淵主無需特意尋找兩界連接處，他自繼位便擁有隨意出入淵地的能力。
桑繪垂下眸子，似是想到了什麽，側眸看向傅緒州，眉梢微揚。
“南商雨呢？”
“還在結界外。”
桑繪聞言，淡淡點了下頭，便再未開口，她拾階而上，傅緒州將傘重新合上，抖了抖傘面的水珠，回眸看向雨幕。
“傅緒州。”
桑繪輕聲喚了句。
傅緒州側臉看向桑繪。
眸光相對，桑繪沈默許久，嘴角上揚，她踮腳輕輕抱住傅緒州，一觸即離，卻使傅緒州整個人呆在原地，好似被凍住了般。
“早點休息。”
說罷，桑繪轉身離去，獨留下傅緒州停在原地，他望著桑繪離去的背影，耳尖染上一片紅暈。
·
翌日，天光放晴。
林丹卿帶著桑繪早早出門，傅緒州問了句廚房在哪裏，便去忙碌了，留下藥童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上。
“知安。”忽地，一道陰影投下，藥童擡起頭，對上一雙溫柔的視線，“林醫仙呢？”
“老師出去了。”
“去哪了，你知道嗎？”男子面上似有些焦急。
藥童想了想，指了個方向：“南邊倒數第二條巷子第三戶。”
男子倏然笑了，他摸了摸藥童的頭，溫柔道：“好，多謝知安。”
他腳步匆匆，藥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，眼中略有疑惑，猶豫了片刻，她倏然起身，小跑去找傅緒州。
此刻，林丹卿剛結束了施針，面對焦急湧過來的女人，她平靜地點點頭：“暫時無事了，最近盡量減少外出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女人連聲答應，接著遲疑地看向桑繪，“這位是？”
“我的朋友。”
聞言，女人松了口氣，笑道：“既然是林醫仙的朋友，那我們便放心了。”
桑繪低眉垂首，笑得乖巧，模樣讓女人在不自覺中便放下了戒備。
出了門，林丹卿目不斜視，卻是輕聲向桑繪問道。
“有看出什麽不對嗎？”
“不是外面人帶來的。”桑繪斂眸，“她們體內有神器的氣息。”
林丹卿頷首，眼中毫不意外：“果然，是神器溢出的氣息擾亂了她們體內原穩定的源力，想要根治，得找到神器。”
桑繪沈默不語。
林丹卿側眸，隨意問道：“昨日桑善來了？”
“嗯。”桑繪點頭，輕描淡寫，“以為我知道桑霽的秘密，打算威脅我，逼桑霽退位。”
林丹卿蹙眉：“整日胡思亂想些什麽，仗著手裏有桑善，桑蘊真的越活越愚鈍了。”
她說著，看向桑繪，卻見桑繪一臉沈思，她不由得再次發問。
“怎了？”
桑繪停下步子，嘆了口氣：“沒事。”
林丹卿眉頭依舊緊蹙：“繪繪，若有事，千萬要告訴我。”
桑繪勾起唇角：“的確有件事要請你幫忙，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，常終圩。”
“常終圩？”
桑繪頷首。
林丹卿略一思緒，便點頭應下，她正還想說些什麽，不遠處忽地傳來一串腳步聲，林丹卿霎時靜下來，不一會兒，不遠處走來一道人影。
男子微微欠身行禮，謙遜有禮：“林醫仙。”
林丹卿同樣回禮：“常洲主。”
方才提過的姓氏驟然出現耳邊，桑繪微微擡起眼皮，看向男子，男子恰時與其對視，眼中露出措不及防的錯愕。
“微……”
桑繪剎那間眸光一閃。
無荒城。
須屹與淵地的戰爭一觸即發，修仙界大半大能匯聚無荒城主府，意要商討大計。
“桑善跑了。”
桑霽毫不驚訝，淡淡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故意的？”何山挑眉，促狹道，“怎麽，桑洲主心軟了？”
桑霽：“她和桑蘊去無名洲了。”
何山一楞，隨即有些明白了：“去找桑繪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這是在對桑繪妹妹示好？”何山笑了，“把傅緒州劍骨送過去，間接向桑繪妹妹低頭示好？”
畢竟前不久才借著桑善，挑撥了一番那對有情人。
只是最後不僅沒挑撥成，還惹得桑繪妹妹不高興了。
桑霽笑笑，沒承認也沒否認，他斂下明眸，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，眼底情緒不明：“她不會接受我的示好。”
但她會接受對傅緒州的示好。
所以，他將桑善桑蘊這對兄妹作為禮物，送給傅緒州，送給桑繪。
“你不怕桑繪生氣？萬一她是覺得你是真的想借桑蘊的手害她，你當如何？”
桑霽：“她會明白的。”
何山聳聳肩，依舊不解道。
“那你怎麽一開始還搞得像是在挑撥離間，拆散有情人的模樣？”
桑霽挑眉。
“試試不行嗎？”
桑霽身子懶懶向後一靠，眼尾挑起，他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，側眸看向窗外匆忙的人群，而後，緩緩端起茶杯輕抿一口，咽下心頭那不知名的情緒。
那麽多人，怎麽就非得選傅緒州呢？
桑霽輕敲著杯壁，眸光沈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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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繪微微偏頭, 一只手提著十方劍，一只手撐著紙傘, 聞言，她輕笑一聲, 昏暗的夜色下, 桑蘊看不清她的神色，只能聽到少女清脆不解的聲音。
“可是，妹妹應該是不會將劍架在姐姐的脖子上的吧？而且善善好像還從未叫過我姐姐哎。”
桑蘊懸在唇邊的話忽地一僵。
“哥哥，你想殺我，我不怪你, 但殺人者必須在踏上這條路時，就做好被殺的準備, 你說呢？”
桑蘊顫抖著唇, 眼神戒備，他擔憂地看向桑善，他現在來不及去想桑繪修為為何要遠超桑善，他努力壓下內心的恐懼, 朝桑繪竭力鎮定道：“善善是真心將你當姐姐的，繪繪，聽蘊哥哥的，把劍放下。”
桑繪自然不可能乖乖聽他的話，她斂眸笑了笑, 徑直轉身，桑蘊眸光一閃, 趁著桑繪轉身的機會，想要將懷中的法器抽出，卻在一瞬間，整個人的身子像是被凍住了一般，僵在原地，任憑他如何努力，都動彈不得。
桑繪蹲下身，一手撐傘一手拿劍，她皺了皺眉，覺得著實有些不方便。
撐傘的右手忽地一松，桑繪松了口氣，小聲抱怨著：“來得好慢啊。”
傅緒州不語，斂眸含笑，他微微俯身，替桑繪遮下雨簾。
桑蘊目光僵直，他定定地看著傅緒州，許久才蒼白著唇，喃喃出聲：“傅緒州……”
接著他眉心猛地一跳，腦中所有的思緒都在一瞬間停滯，空白的腦海唯有眼前青年含笑的容顏。
半晌，他才喃喃自語道。
“你居然和傅緒州在一起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像是明白了什麽，桑蘊驟然笑出聲，癲狂至極，“竟是我看錯了，你勾搭的從不是桑霽，而是傅緒州，繪繪啊繪繪，你是要做人族的叛徒嗎？”
桑繪輕輕挑眉，隨意瞥了眼桑蘊，那眼神平平淡淡，似是完全沒將桑蘊的話放在眼裏，她“嘖”了聲，轉身拾起桑善身側掉落的劍，傅緒州指尖懸出靈光，照亮桑繪的視線。
她順著劍身細細打量，而後在離劍鋒三寸的地方，目光稍作停留，源力從體內緩緩流出，化作細針朝那處刺去。
而後，桑善猛地吐出一大口血，長劍也隨之斷裂，桑繪揚起眉頭，與俯身的傅緒州對視一眼，莞爾。
“善善！”見桑善吐出一大口鮮血，桑蘊眼睛乍紅。
桑繪含笑著直起身，對著瞳孔欲裂的桑蘊揚了揚桑善那把斷劍，接著隨意遞給了傅緒州。
“真也好，假也罷，你的就是你的，別再讓人拿走了。”
傅緒州溫和應下：“好。”
桑繪視線輕飄飄落在桑蘊身上。
“蘊哥哥，你太笨了。”桑繪笑意乖巧，唇齒微動，吐出的話卻令桑蘊如墜深淵，她搖搖頭，嘆息，“你以為你是聰明人，可以算到所有，可桑霽從一開始就掌握了你所有的動向。”
她擡手敲了敲斷劍的地方。
密密麻麻的符咒疊加在一處，不見絲毫善心。
桑蘊臉色驟然一變：“不，不可能！”
桑霽甚至幫桑善將體內的劍骨轉化為本命劍！
若他一開始就知道……
桑蘊不敢再想了，他目光僵硬地落在那把斷劍，明明快要觸摸到那份真相，可桑蘊卻忽地停下了，他喉頭微動，紙傘掉落在地。
桑繪倏然笑了。
她緩慢走到桑蘊身前，眸光漆黑黝亮，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，然後，她輕聲道。
“哥哥，你也沒有那麽愛善善啊。”
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打擊，可遠比看見桑善將死的打擊要大啊。
這可能就是聰明人的自負吧。
桑蘊身子像是忽地洩了氣一般，癱跪在地，他眼神迷茫，細雨落在發絲，不一會兒便將他打濕，整個人頓時變得像一只落水狗。
不，不可能……
他這些年背著桑霽，無聲掌握了那麽多撫桑洲主才能擁有的權力，若是桑霽從一開始就知道，他為何不制止？
制止他，留著他，留著桑善，難道不才更好？
放任他們，對他，對撫桑，又有什麽好處！
桑繪想了想：“可能是對淵主大人的一種示好？”
桑蘊猛地擡眸，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將心裏的話情不自禁說了出來，此刻他望著桑繪，隔著微涼的雨絲，神色呆滯。
“不過我也很好奇，你當初和桑霽一起弒父，他這麽快拋棄你，還真不怕啊。”
“弒父？”桑蘊瞪大了眼睛，顯然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，“我只是在父親的藥中加了些東西，但最多是讓他疲軟無力，我怎會弒父！”
桑繪挑眉。
她還以為桑蘊知道了，原來是桑霽一人所為啊。
不過，這就更奇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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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是因為什麽，他會對撫桑洲主下手，先禁閉後弒父，而又在多年後，將桑蘊這個只參與計劃一半的人，送到她面前。
桑繪沈默著斂下眸子，神色顯然是陷入了沈思。
桑霽……
桑繪按了按眉心，蹙起眉頭。
“要回去休息嗎？”
桑繪搖搖頭，看著狼狽的桑蘊，冷下聲：“你知道無名洲神器的消息嗎？”
桑蘊先是警惕不語，可觸及桑繪冰冷的眸子，他心頭一跳，松口。
“我可以告訴你，但你要放我和善善離開。”
桑繪有些不耐煩了，十方劍劃破雨絲，架上桑蘊的脖頸，她神色冷淡，高高俯視著桑蘊。
“你覺得你現在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？”
桑蘊咽了咽口水，按下內心的屈辱，緩緩道。
“追憶是撫桑朱雀神所制，被埋藏在其摯友的神墓中，追憶每隔五百年便會釋出神力，跟隨神力指引能找到神墓。”
“等等！”桑蘊忽地開口，他望著傅緒州手中的斷劍，“善善的本命劍，求您留給她。”
“本命劍？”桑繪語氣怪異，“這不是傅緒州的劍骨嗎？”
桑蘊抿唇，硬著頭皮繼續道：“可桑霽已將劍骨轉為善善的本命劍，沒有本命劍，她會死的，繪繪，你是她姐姐，哥哥求求你了。”
桑繪瞥了眼他，眼眸冷淡，半晌卻是兀地一笑，接著沒頭沒尾地說了句。
“謝了，蘊哥哥。”
傅緒州眸子有意無意掃過兩人。
“把他們先關到淵地，可以嗎？”
傅緒州頷首。
“淵地？”桑蘊在一瞬間慌亂起來，“不，你不能這樣，繪繪，善善還身負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傅緒州已然擡手，隨著灰霧騰起，雨水倒流，桑蘊與桑善也消失在原地。
很少人知道，淵主與淵宮神魂相連，淵主無需特意尋找兩界連接處，他自繼位便擁有隨意出入淵地的能力。
桑繪垂下眸子，似是想到了什麽，側眸看向傅緒州，眉梢微揚。
“南商雨呢？”
“還在結界外。”
桑繪聞言，淡淡點了下頭，便再未開口，她拾階而上，傅緒州將傘重新合上，抖了抖傘面的水珠，回眸看向雨幕。
“傅緒州。”
桑繪輕聲喚了句。
傅緒州側臉看向桑繪。
眸光相對，桑繪沈默許久，嘴角上揚，她踮腳輕輕抱住傅緒州，一觸即離，卻使傅緒州整個人呆在原地，好似被凍住了般。
“早點休息。”
說罷，桑繪轉身離去，獨留下傅緒州停在原地，他望著桑繪離去的背影，耳尖染上一片紅暈。
·
翌日，天光放晴。
林丹卿帶著桑繪早早出門，傅緒州問了句廚房在哪裏，便去忙碌了，留下藥童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上。
“知安。”忽地，一道陰影投下，藥童擡起頭，對上一雙溫柔的視線，“林醫仙呢？”
“老師出去了。”
“去哪了，你知道嗎？”男子面上似有些焦急。
藥童想了想，指了個方向：“南邊倒數第二條巷子第三戶。”
男子倏然笑了，他摸了摸藥童的頭，溫柔道：“好，多謝知安。”
他腳步匆匆，藥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，眼中略有疑惑，猶豫了片刻，她倏然起身，小跑去找傅緒州。
此刻，林丹卿剛結束了施針，面對焦急湧過來的女人，她平靜地點點頭：“暫時無事了，最近盡量減少外出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女人連聲答應，接著遲疑地看向桑繪，“這位是？”
“我的朋友。”
聞言，女人松了口氣，笑道：“既然是林醫仙的朋友，那我們便放心了。”
桑繪低眉垂首，笑得乖巧，模樣讓女人在不自覺中便放下了戒備。
出了門，林丹卿目不斜視，卻是輕聲向桑繪問道。
“有看出什麽不對嗎？”
“不是外面人帶來的。”桑繪斂眸，“她們體內有神器的氣息。”
林丹卿頷首，眼中毫不意外：“果然，是神器溢出的氣息擾亂了她們體內原穩定的源力，想要根治，得找到神器。”
桑繪沈默不語。
林丹卿側眸，隨意問道：“昨日桑善來了？”
“嗯。”桑繪點頭，輕描淡寫，“以為我知道桑霽的秘密，打算威脅我，逼桑霽退位。”
林丹卿蹙眉：“整日胡思亂想些什麽，仗著手裏有桑善，桑蘊真的越活越愚鈍了。”
她說著，看向桑繪，卻見桑繪一臉沈思，她不由得再次發問。
“怎了？”
桑繪停下步子，嘆了口氣：“沒事。”
林丹卿眉頭依舊緊蹙：“繪繪，若有事，千萬要告訴我。”
桑繪勾起唇角：“的確有件事要請你幫忙，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，常終圩。”
“常終圩？”
桑繪頷首。
林丹卿略一思緒，便點頭應下，她正還想說些什麽，不遠處忽地傳來一串腳步聲，林丹卿霎時靜下來，不一會兒，不遠處走來一道人影。
男子微微欠身行禮，謙遜有禮：“林醫仙。”
林丹卿同樣回禮：“常洲主。”
方才提過的姓氏驟然出現耳邊，桑繪微微擡起眼皮，看向男子，男子恰時與其對視，眼中露出措不及防的錯愕。
“微……”
桑繪剎那間眸光一閃。
無荒城。
須屹與淵地的戰爭一觸即發，修仙界大半大能匯聚無荒城主府，意要商討大計。
“桑善跑了。”
桑霽毫不驚訝，淡淡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故意的？”何山挑眉，促狹道，“怎麽，桑洲主心軟了？”
桑霽：“她和桑蘊去無名洲了。”
何山一楞，隨即有些明白了：“去找桑繪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這是在對桑繪妹妹示好？”何山笑了，“把傅緒州劍骨送過去，間接向桑繪妹妹低頭示好？”
畢竟前不久才借著桑善，挑撥了一番那對有情人。
只是最後不僅沒挑撥成，還惹得桑繪妹妹不高興了。
桑霽笑笑，沒承認也沒否認，他斂下明眸，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，眼底情緒不明：“她不會接受我的示好。”
但她會接受對傅緒州的示好。
所以，他將桑善桑蘊這對兄妹作為禮物，送給傅緒州，送給桑繪。
“你不怕桑繪生氣？萬一她是覺得你是真的想借桑蘊的手害她，你當如何？”
桑霽：“她會明白的。”
何山聳聳肩，依舊不解道。
“那你怎麽一開始還搞得像是在挑撥離間，拆散有情人的模樣？”
桑霽挑眉。
“試試不行嗎？”
桑霽身子懶懶向後一靠，眼尾挑起，他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，側眸看向窗外匆忙的人群，而後，緩緩端起茶杯輕抿一口，咽下心頭那不知名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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